東尼瀧谷Tony Takitani 有著古怪名字的東尼瀧谷,孤獨,是他早已落實的生活模式。直到愛上別人,他才開始感受到害怕失去的寂寞。改編村上春樹同名小說,市川準以冷冽獨到的電影語法將簡短的文字轉化成扣人心弦的影像,打破了「村上作品不能改編成電影」的魔咒,也助宮澤理惠演技更上層樓。 整部片子的基調就是冷灰色、中性的、唯美但是缺乏溫暖。 孤獨,漫天蓋地 村上春樹的〈東尼瀧谷〉,並不是一篇故事飽滿情節曲折的作品,要改拍成電影,似乎嫌輕巧單薄了點。但是,75分鐘的電影版一氣呵成,既承襲原著肌理又添賦新意象,硬是讓單篇短文有了沈甸甸的重量。 東尼的父親省三郎的生平,在小說中顯得異乎尋常的輕快,分明是戰亂的時代、孤獨的生活,省三郎卻總是逢凶化吉出入自得,對照出少年東尼的封閉更加深沈憂鬱。 市川隼的「東尼瀧谷」並沒有花太多時間舖陳省三郎那帶點荒謬的疏離,片中大量運用泛黃光影、極簡的空間、幽緩的鏡頭,全力營造環繞在東尼身邊的孤單寂寥。電影敘事精確複製了村上原著的低調哀愁,?本龍一的配樂更有如全片靈魂,鋼琴獨奏的主旋律一響起,彷彿主角心裡的空白便無限地擴張,漫天蓋地向觀影的人兜頭罩來。 (不過,飾演東尼的尾形雖然長相酷似村上,但即使肩披長髮著卡其褲彈吉他作瀟灑狀,皺皮阿伯要扮演60年代的嬉皮青年還是太勉強一點了吧!Orz) 關於故事的核心,東尼妻子的戀衣癖,電影採用的是特別的處理。滿屋華服總是用長鏡頭帶過,代之以妻子優美纖細的腳步特寫。這正是市川聰明之處,那些長靴涼鞋細根平底的鞋子,帶來的是更大的想像,比具體呈現「被她穿上身就像獲得新的生命似的」衣服更容易,也更高明。 在村上春樹筆下,東尼的父親和妻子同樣透過物質的耽戀,來取得與世界的連繫。妻子和父親相繼去世後,遺留下來的衣服和老爵士唱片,轉變成東尼與逝去親人的唯一連繫。但那過份龐大的數量,卻也總是帶著黴味、令人窒息。小說的最後一個場景,東尼處理掉如山堆積的唱片後,「真的變成孤伶伶孑然一身了。」最後的句點,真是個徹底斬斷的冷冽淒絕。 然而,市川隼並沒有比村上仁慈一點。電影最後一幕,東尼望著火焰中搶回的女助理的照片,撥了電話。電話鈴聲帶給觀眾多麼大的鼓舞,那是向外連?的重要關鍵,兩個寂寞的人就在兩端,越過那條線,生命就不同了。然而,東尼終究在最後一秒放棄了,錯過了。掛斷電話的那?嗒一聲,比槍砲的巨響更讓人心碎。?嗒聲餘音未了,鋼琴主旋律續弦而起,一鍵一鍵猶如敲在空曠的四壁。坐在螢幕前的人,也跟著心被掏空了……。 寂寞的兩種載體---東尼瀧谷,<新天堂樂園,也許不只是電影>,中時部落格
日Japan, 2004, 35mm, Color, 75min.
導演/Director:市川準Ichikawa Jun
2004盧卡諾影展評審團特別獎、影評人費比西獎、青年評審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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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亡一直籠罩著整部片子:從二次大戰中坐牢的父親、生下他之後旋即死去的母親、車禍去世的妻子。
死亡---永遠的失去。
主角的長相與動作,果然就是活脫從村上春樹小說中走出來的人物一般,總是隔著一層膜活著,對於某些小細節總是無可救藥的堅持,而對於最世俗的樂趣總是提不起勁來。
母親早逝,父親則是個經常不在家的爵士樂手,東尼瀧谷就在幫傭的照顧下長大,對他來說,自己一個人吃飯、一個人堆沙堡、自己一個人去做任何事情,是最自然的一件事。
他從來也不覺得自己寂寞。(但,他是寂寞的。)
就像前往翡翠王國的稻草人缺乏智慧、獅子尋找勇氣、機器人少了顆心,東尼瀧谷的確少了什麼,只是,他還是活得好好的。
在雜誌社相關的美術部門工作,他可以靜靜的一個人埋首於工作之中,兩到三年與父親見個面。父子之間其實沒有太多的交集。父親不擅長於扮演『父親』的角色,而東尼也不擅長擔任『兒子』的角色。兩個人像是客氣的陌生人,坐在一起有禮貌的聊天。
認識了一個把衣服穿得很貼心的女孩,女孩笑說,自己是個很放縱於購買華衣美服的人,所有的薪水都花在衣服上面。東尼瀧谷愛上了女孩,生平第一次不想『失去』的感覺終於出現。
女孩成為妻子,兩個人的生活似乎頗愜意,東尼早上醒來要看到妻子,晚上睡覺要感覺她在身旁的氣息,似乎,東尼不再寂寞了,不過,他被『再度寂寞』的想像威脅著。萬一,有一天妻子不在身旁,那麼,又要回到原來的寂寞生活...這個想像令他害怕。
另外一個威脅著兩人幸福的,則是妻子近似病態的購買慾:只要看到美麗的衣服、鞋子、配件,就想要買下來。妻子的內心可能也缺了一塊什麼,所以要靠不停的購買才能產生滿足感,越買越多,兩個人的房子必須買進更多的衣櫃才夠擺放那些名牌衣服。最後則是要空出一個衣帽間,大部分的衣服可能只穿了一次,就被好好的收藏著。
東尼盡量滿足妻子的購買慾,也很喜歡看到妻子變美麗,但是,還是忍不住問了:『真的一定要買那麼多嗎?』妻子承認自己無法控制自己,但是答應願意改掉這個習慣。
妻子為了堅定自己的決心,將最近購買的大衣與裙子退回,在開車回家的路上,忽然完全想不起來剛剛退回的大衣是什麼材質、樣式,而且越想心裡面越捨不得退回去的衣物,彷彿著了魔似的,妻子將車子猛然掉頭,想回去拿回衣服。
CRASH!
妻子因車禍喪生,東尼瀧谷面對著滿坑滿谷的衣物,思念著亡妻。忍受不了滿滿的衣物間掛滿了妻子再也不可能穿的衣物,東尼刊登廣告,尋找身高167公分,穿23號鞋子的女子,工作內容是接聽電話、影印文件、送稿件等尋常工作,唯一的要求是必須穿著妻子遺留下來的衣服上班。
來應徵工作的年輕女孩有點困惑,但是,對方似乎是個好人,可能妻子的死亡使他做出奇怪的要求吧...女孩接下這份工作。東尼讓女孩參觀一下衣帽間,並且請她帶走下個星期要穿的衣服。
女孩走進廣大的衣帽間,就像童話中的糖果屋一般,眼睛被好材質的衣服吸引,用手去觸摸衣服的質地,並且好奇的試穿起來。到後來,女孩竟然無可抑制的坐在地板上哭了起來。
東尼詢問:『妳還好吧?』女孩不好意思的說:『大概是因為從來沒有一次看到這麼多美麗的衣服,因此很困惑吧...』
不過,也許女孩感受到的是縈繞在衣服上面的寂寞吧?擁有這些衣服的主人,是怎樣的心情呢?為什麼會擁有這麼多美麗的衣服?失去妻子的丈夫,卻因為奇怪的原因,在報紙上登報找人來穿著亡妻的衣服,在自己身邊走動,好確認妻子真的已經不在的事實?
後來東尼瀧谷也覺得自己太怪了,於是打電話給女孩,取消這個工作。至於她帶走的衣服就送給她了。
找來了二手衣物店,將妻子全部的衣服都送走。什麼都不留。
東尼瀧谷,又成為一個人。一個空的房間。
很有趣的故事。很好看的電影。
附錄:
中國時報06.02.0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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