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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些人物當中,我最喜歡的三個人物,分別是「姚廣西」、「苦桑」
與「我們姜司機」。這三個人分別是麵攤老闆、醫院看護工、以及
學校的校車司機。

寫麵攤老闆「姚廣西」,張大春說他們去這家桂林麵飯館的原因,
不是因為老闆手藝好(相反地,他煮的麵有時生、有時糊,叫做
方便麵,吃不滿意可以再來一碗),而是因為老闆很能扯。



比方說,你正吃著麵,他忽然走過來,指著那碗,道:『那碗
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沒洗過。』說完扭身就走。你當然不依,追
上去要他交代明白,他說:『昨天甄珍來吃麵,用的就是那隻
碗。』(註:甄珍是當時的女明星)



我覺得這一段文字俐落簡明,可是畫面性十足,沒有贅字,而老闆
的扯功也是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。

又甚至,你點牛肉麵,他端來一碗蹄花麵,你跟老闆說這錯了,老
闆還會硬拗說沒錯,你說你點牛肉麵,他說這就是牛肉麵。甚至於
他會告訴你,早上市場裡面高價賣一頭豬蹄怪牛,公牛配母豬生的,
特別貴呢。你說你不吃蹄花,他說:『那我吃。』老闆當著你的面
把那碗蹄花麵吃得一乾二淨,再給你下碗牛肉麵,最後給你12塊錢---
那是當時一碗蹄花麵的價格,還謝謝你,真好吃。

夠扯吧?我真想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假的!張大春可能會賭咒兒說
這是真的,他的生命中真的有這麼一個姚老闆,就是這麼好笑!
而我則是狐疑,雖有點懷疑,卻也很想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這麼一
個麵攤老闆存在。

而「苦桑」與「姜司機」也是兩個對我來說形象特別突出鮮明的
兩個角色。

另外還有好幾篇文章讀來莞爾,很有意思。

「拗勁兒」:

郭師父是個木雕匠人,雕了一輩子的神像,勉強掙得一家五口溫飽,
但是漸漸的找上門來找他雕刻神佛像的人越來越少,他也還是每天
在店門口雕雕鑿鑿。有天有個到木雕店隔壁理容院洗頭的老太太,
發現有個木頭雕成的打穀機模型,巴掌大小而已,卻活靈活現,老
太太問了一聲:「這打穀機你賣多少錢?」郭師父頭也沒抬,回說
五百元。老太太思量了一下,覺得木頭材質不是挺好,問完就走。

下次又來理容院洗頭,老太太又問多少錢,郭師父回說六百元,
老太太悶不作聲,又走了。從此這場意志力的戰爭就此展開,
每次過來洗頭,老太太就問價,郭師父開出的價格時高時低,
有時四百,有時七百,心情好會降到三百五,老太太也從來不
還價,她心裡有個底價,可郭師父也不急,從來不問。

就這樣過了兩年。終於有一天,老太太又過來問:「這打穀機你
賣多少錢?」郭師父終於忍不住了,問了句:你肯出多少?老太
太笑著伸出兩根手指頭。郭師父也笑了,說:「我認輸。」



老太太買了打穀機回家,很是得意。我知道她的得意是因為
拗贏了,而非買了便宜貨;寂寞的老匠人也沒吃虧,因為這
識貨的買家欣賞他的作品達兩百次。

老太太是我的母親,她拗什麼都贏。



這樣一個可愛的小故事,忽然就會讓我聯想起君儀的媽媽、我自己的
媽媽以及其他所有比較強勢又堅持的母親形象。(當然,真的有這麼
回事的話,劉媽媽很可能喜歡那個打穀機,一下子五百就買了。而我
媽媽很可能覺得太貴,不買之後,等個三個月五個月,會向老闆套交
情出個價之類的。只不過,頑皮可愛的感覺是很類似的....)

我在很短的時間之內,把這本書看了兩次。

其餘我喜歡的文章還很多,無法一一列舉。喜歡張大春的 團>>的人,也該來讀這本書,因為有好幾個角色是先存活在這本書裡
面,才又跑到那套書裡面去的。

[完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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